加拿大的朋友频频来信,说及在哈里法克斯小城的会议很是热闹,似乎一时之间因国际学者的激增而成为一座文化重镇。达尔豪斯大学的抗逆力研究中心是本次会议的东道主,主题是抗逆力的文化生态学,看似理论,却很实用。会议的理想是在全世界共同推广和培育“个人和社会”抵抗阻力的能力,所以学界将之称为抗逆力,也有叫心理弹性、心理韧性或者抗阻力。
我准备了很久,却临时取消了行程,很是遗憾,但还是急急忙忙地制作了讲稿和幻灯,在机场和飞去加国的朋友匆忙讨论了一下,搭着顺风车去了会议。
抗逆力,从物理名词中来,后在心理学中大放异彩,汶川大地震之后,在中国媒体和文化批评的语言里蔚然成风。抗逆力研究所关注的人群,也从原先的高危青少年(如暴力环境中成长的,或如有酗酒吸毒经验等)转移到“80后”、“90后”草莓族、蚁族、蜗居族人群上,灾后重建过程中的青少年心理抗逆力的培育和社会保护也被提了出来。抗逆力有三个不同层次的含义,一是经历严重或危险的打击;而在遭受打击后发展仍然良好;二是在强压力下,工作和生活中能得到较好发展就是具有抗逆力;其三是自我的保护性因素发展好。
本文的开场似乎无关电影,抗逆力的话题也是略显沉重。之所以谈及这一会议,是因为我推荐给加国学者的《杜拉拉升职记》,他们很是喜欢。
杜拉拉是现实主义的,所以她在开始时就警惕自己:“在现在这个社会,找工作难。找一份好工作更难。找一份有发展前景的好工作难上加难。”能在国际知名企业身任一卑微的职位,对一无背景二无家世三无姿色的“准三无人员”来说,杜拉拉在一开始就面临着和中国数十万其他的草莓族们一样的选择,接受,并时刻准备着接受煎熬,但幸运的是,她跌跌撞撞莽莽撞撞之时,有偶像剧的男主角从天而降,以富×代的姿态拯救人间。她得救了,从此逃离苦海,留给观众浪漫爱情和女性独立的成功楷模——更是一则完美的自我抗逆力培育,并战胜自我、征服一切的案例。所以,加国的学者们在片断式的观影之后,很是心有戚戚焉。
杜拉拉是更为大众版的丑女无敌,在世界经济萧条的暗淡空气里,她的理想主义是安慰剂添加后的心灵鸡汤,让人心神一振,再苦再累再没有未来我也可以继续下去:因为杜拉拉都成功了,难道我还不如杜拉拉吗?
但中国能有几个杜拉拉?
中国还有多少个在漫长的现代工作流水线上工作,甚至难以被称为螺丝钉的年轻人?他们想要接受杜拉拉言传身教都是困难的。
富士康的向好式新闻最近两日越过五湖四海在广而告知,有心理救助团队去了,有公积金要缴纳了,有工资要增加了;只是我读后更加悲伤,这不是一个现代人的基本权利吗?怎么却成了新闻?
更有学者顺便研究后发现,富士康公司的员工,低学历人群比较高学历人群的抗逆力差,在压力面前自动缴械投降;抗逆力随着学历的增高、工资的增高、工厂中地位的增高而呈现出乐观地增高趋势。这一发现,被诸多报纸传达。当我们用所谓的低学历人群低抗逆力的公式来衡量这群年轻人的时候,我们有没有想过,你是否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可以挣扎、可以抗逆、可以成长如杜拉拉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