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好似立体的莲藕,近看却是镜头定格的数十个西湖小故事……这是中国美院壁画系学生张英聘正在赶制的地铁壁画,设想放在西湖文化广场站,诠释西湖的人文故事。
6月1日,数十幅这样的地铁壁画会以毕业展的形式缤纷亮相中国美院。
中国美院和杭州地铁,看似互不相关,却有着深厚关联。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国美院是杭州地铁乃至杭州城市的“形象设计师”。
美与美的共赢共生,和谐发展,这就是“美美与共”。
“美院在杭州美城中发展,对美城的建设奉献美的创意和力量,彼此的战略合作在‘美美与共’的精神滋养中,不断推进。”中国美院院长许江认为,“美美与共”是一种写照、更是一种境界,“美城因拥有世界一流的美院而骄傲,美院因在世界一流的美城中发展而自豪。”
城之表情
厦门人傅培轩坐在杭州中山路御街的高台茶室里品着茶,感叹着“变化”:30多年前来杭时,他觉得“美丽的西湖,破烂的城市”说得挺贴切,现在的他觉得这个说法已然站不住脚,“湖美,城也美,我敢肯定杭州这座城市的美学设计有高手在操刀。”
没错。美,已在杭州这座城市里荡漾开来,背后的操刀手是一所著名的艺术学院——中国美院。
中国美院首任校长林风眠,在上世纪30年代曾写过一篇《美术的杭州》,提出了邀请艺术名家“从事于‘美的杭州’之设计”。4年前,杭州市与中国美院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这一提议终成现实。
打那以后,中国美院正式成为杭州城市的“设计师”。城市品牌的推出、城市标志的产生、城标雕塑的设计,以及南宋御街、白马湖生态创意城、西湖创意谷等的建设,都与美院息息相关;城市色彩的研究,城市标识标牌的设计,无不活跃着美院师生的艺术灵感。
就从傅培轩游览的中山路说起,在这条南北5公里长的街道上,用“开渠引水”的方式,断断续续,虚虚实实,或静或动,串联起了“意象之水”。这种“引水入街”,缘于中国美院公共艺术学院院长杨奇瑞的一个念想,“上世纪70年代末,杭州有一些古迹、旧宅子,甚至是一些河流,但随着岁月变迁,现在的街巷已不复有往昔的清澈河流,”杨奇瑞觉得应把水的气息、水的形象引入杭州,还城市一个生态的样貌,一个过往的记忆。
走在中山路上你会发现,路灯、垃圾桶、标识牌等城市家具也通过旗杆、灯笼、印章、铺装纹样等设计呈现出了美的思考。就如德国莱茵河谷的弗莱堡,有着拉线悬挂式路灯、水渠和碎石铺路这些为人津津乐道的传统城市家具一样,杭州的城市家具设计也表现着城市的独有性格——与山水诗意相吻合的灵秀美。
7年前的一次城市家具设计大赛中,中国美院工业设计系学生的作品“水漾漾”就以水波纹为主题展开设计,提取“水波涟漪”为形式语言,捕捉到了杭州与山水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亲密关联。
如今,这座城市的细微表情里更是嵌入了婉约精致的美。就连杭州公共自行车亭棚的线条里也蕴含着美学元素。“公共自行车亭棚设计中就有山水观的运用”,设计艺术学院老师周波告诉我们,在亭棚造型线条的处理上,体现的就是杭州空灵、通透、温润、轻盈的山水朦胧感。
城之色彩
朱砂、桃红、墨绿、贵紫、藕白、秋黄、湖蓝、靛青……每一种颜色都有一种象征。
承担杭州地铁形象一体化设计重任的设计艺术学系主任郑巨欣知道,光是红,就千差万别,地铁1号线到10号线的每一条线的主色彩都经过了反复推敲。
1号线是红色线,意寓“开门红”,用海棠红象征历史;2号线是棕色线,象征人文;3号线用藏青紫象征都市;4号线用松柏绿象征自然;5号线用蜜橘橙象征幸福;6号线用宝石蓝象征休闲;7号线用霞光紫象征希望;8号线用柠檬黄象征创新;9号线用赤黄金象征旅游;10号线是银色线,象征高科……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这些地铁色彩,郑巨欣用的是“山水”——巴黎地铁是浪漫的,德国地铁是工业的,美国地铁是商业的,北京地铁很中国,上海地铁很都市,而杭州的地铁,一定是最山水的。
2008年10月开始,中国美院受邀为建设中的杭州地铁进行系统的全面的形象设计和概念定位,为地铁“定色”只是其中一块内容,美院还截取了156项自然、人文要素来设计杭州地铁。
不仅为地铁“定色”,早在1998年,中国美院就开始对杭州城市色彩进行研究。“仅仅对杭州城市色彩成因的解析、城市色彩规划方法理论模型的基本创建,就经过了为时10个月的摸索。”中国美院副院长宋建明回忆说,像杭州这样有近2300年建城史的名城,自然山水环境与历史文化积淀非常丰厚,“美”是深入人心的,这种美要用怎样的色彩来匹配?这费思量。
杭城环湖的南山路、北山路的街面主要由厚重的黑瓦、青灰色砖色和不同明度的褐灰色石材组成主色调,背街小巷由历经沧桑的传统粉墙黛瓦构成,近年来建的凤起路、庆春路等大街则以灰白色调、黄褐灰色调、砖红色调等复杂色系构成,这些都与“水墨淡彩”的意境非常合适。
最终,杭州城市色彩的“主旋律”被定义为“水墨淡彩”。
城之底蕴
城市在先,杭州在筹建地铁之前走过了数千年,而修建中的地铁则是才叠构在城市文化中的。如何呈现杭州地铁的形象,是一道城市美学难题。中国美院解开这道难题的“钥匙”是城市文化底蕴。
在中国美院操刀设计的杭州地铁站里能看到什么?青瓷、漆器、篆刻、书法、剪纸、折扇、石雕、竹编……郑巨欣告诉我们,这些从历史深处走来的名优特产是杭州地铁文化底蕴的一种载体,其实,就连地铁站点标识装置也含有人文故事,比如,“闸弄口站”是机杼相闻的故事,“武林广场站”以繁华市肆为站点标识装饰,每一个站点都能对应上一个人文故事。
说到底,这文化底蕴,设计师绕不开去。
城市的发展是显性的,城市的文脉却是隐性的,对此的挖掘,还需要智慧。
人有性格,城市亦如此。每个城市的山水形胜各异,巴山蜀水、二樵珠江、楚水汉天、江南水乡,各有千秋。
西湖把她特有的水色浓稠赋予了杭州,杭州的浓稠既有水的润泽,又有雾的幽弥,更有湖山挟持之下的独特的清新。中国美院院长许江认为,只有本着这种传统中深蕴的简淡与放怀,美院才能担好杭州这座城市的“设计师”。
“杭州是一个有着立体文化层次的城市,城市规划和设计绝不能扮演剪刀手,搞‘一刀切’,而应如古时织女,细致而缜密地去织补城市历史、掇拾文明的碎片,编织出城市光明的未来。”中国美院风景建筑设计研究院院长陈坚如是说。
在刚刚结束的杭州市与中国美院第四次战略合作会议上传出,双方共建的“城市品牌营造基地”将衍生出更宽广的合作空间——“城乡统筹综合研究院”,把城市美学的理念疏导到杭州城乡,给现代城镇和现代乡村绘上艺术表情。
这样,城市和艺术交织着,延伸着一方地域的精神与性格。